《花家郡主重生后只想躺平》【非典型乙女向】(64)
上一部分指路合集_(:з」∠)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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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82.】
之后你们便再也没有交流了。
一直到进了明雍山门,宣望钧扶你下马车,抬头时视线与你相触,默默的,似乎有话想说。
“师妹。”
犹豫了很久,他道:“……不是因为上一世宣望舒失败了我才选择的你。”
你愣了下,回过神来后笑道:“我不介意这个的。”
宣望钧也笑:“嗯,我知道,但还是要告诉你的。”
他停顿片刻,正要再说什么,被三道从远处奔来的身影打断。
季元启头一个跑到跟前,撑着膝盖不停喘气:“你总算回来了,有没有受伤?此行顺利吗?还有、玉先生他真的是——”
“季同砚!”白蕊儿用余光示意站在你身旁的宣望钧,阻止他口不择言,唯恐引起不愉快。
季元启这才注意到对方,考虑到他和玉泽的关系,瘪了瘪嘴,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。
突然的安静使得场面略显尴尬,五个人面面相觑杵在门口,显得十分惹眼。
碍于有别人在场,宣望钧往外退开一步,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,如往常般淡淡的:“我尚有事要处理,先走了。”
“宣师兄回见,”你点点头,环顾四周嘈杂,对三人道,“这里说话不方便,找个人少的地方再聊。”
……
几分钟后,绕到偏远之处,聚于一间凉亭。
坐下略一了解,得知原来关于玉泽身份和他蓄意谋反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书院、成了这几日争相议论的热点话题了。
“所以你向书院告假、让曹家配合公主殿下行动就是为了抓捕玉……朝廷要犯?”
曹小月此时的心情可谓极其复杂,回想起你出发前的某一日,秘密找她说有要事协商。
那会事态紧急,只简单交代宣京可能有变,最好派些兵力去镇守,出于对朋友的信任,她没详细询问便应了下来,传信家中。
怎想是去抓自己的先生……
——还是书院里名声颇好的玉泽。
因这一番作为,曹家被表彰护驾有功,稀里糊涂挣了个功勋,一连串的奖赏和昭阳公主亲自送来的感谢信砸得她晕头转向,整个人飘飘然的。
但巨大的喜悦冲击过后,渐渐憋上了一堵闷气,哪里都不得劲,恹恹吐槽道:“刚曝出程先生是暗斋的人,现在又说玉先生要谋反,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信任了?哪天和本小姐说和蔼可亲的院长是幕后黑手之类的,我都要觉得可信了。”
你笑而不语,白蕊儿却“扑哧”笑出了声:“好啦,知人知面不知心,往好了想,至少在酿成大错前除了隐患。”
许是这阵子经历太多,她显得要比对方平常心些。
笑过了,又后知后觉地面色一顿,记起来你也说过这句话:“……以前奇怪为何雪球那么害怕玉先生,如今想来,动物真是比人有灵性。”
“小爷我就说嘛,能成为动物界黑榜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季元启轻哼了哼,手臂撑在石桌上,左右拨弄空空的陶瓷茶杯,杯子在指腹下骨碌碌地打转。
蓦地,他手里动作一滞,声音低而凉:“谋反之罪,是死罪吧。”
曹小月与白蕊儿皆一惊悸,原本松快了些的气氛再度凝重。
道义让她们无法原谅,可这么久的相处,感情上也难完全割舍。
心里压下一片阴云,如前段日子多雨的天气一般,连绵又阴冷。
察出二人情绪的变化,你神色微微一动。
也是——毕竟玉泽做先生的期间的确是无可挑剔的。
永远端着温柔可亲的面孔,学子们再怎么调皮捣乱都不会发脾气。
会在课余闲暇调一杯甜甜的奶茶倾听学子们的烦恼,为他们遮风避雨,不论成绩好坏,也都一视同仁。
包括对你——桓瑶一案,你备受流言困扰,也是他替你解了围。
你仍旧辨认不清过往种种全是他营造的假象,亦或在哪个瞬间,也有过那么一点的真心在其中。
……只是多少尊敬和爱戴,都挽回不了一个执迷不悟的人。
一刹那,你不知是在替同砚和好友们不值,还是在为被仇恨蒙蔽双眼、终入歧途的人唏嘘。
“最近不少人说,熙王案疑有冤情。”
思绪游荡,你听到白蕊儿踟蹰开口,偏头看了过去。
她低着头道:“或许这便是可恨之人,亦有可怜之处吧。”
一旁的曹小月张了张嘴,罕有地没接她的话,兀自静默。
倒是季元启表现得最为平静:“通敌卖国,勾结蛮夷,光论这点,他再有冤屈不平也抵消不掉自身犯下的错误。”
白蕊儿叹了声气,由此及彼:“熙王受冤,也都是官场上的腌臜事惹出来的,但这些人怎么争斗……玉泽也好、其余人也罢,最后的恶果总由普通百姓背负,太不公平了。”
“……是啊,官不像官,君不像君,全为了自己的利益斗个不停。”季元启随性伸了个懒腰,手臂枕在脑后,兴致缺缺地感慨。
曹小月矛盾地左看右看,下意识想阻止好友谈论这些“送命题”,可所言又正是自己所想。
曹家世代为将,记事起就被灌输忠君报国的理念,对大景也有厚重的滤镜在。
现下各种状况频出,揭破了歌舞升平的虚假表象,内里尽是腐臭不堪的衰败破落。
她不免茫然,这样不明是非的君主……真的值得追随么?
“花家祖上也是打过仗的将士。”
心乱如麻中,曹小月感到肩膀上一热,偏头对上了你温和的眉眼。
你揽了揽她的肩,语重心长:“身为将士,守的是脚下的国土,忠的是黎民百姓。”
“读书、习武,不是为了讨好谁,护一方安宁,也不是为了维护某个人的利益,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流离失所,过上太平无忧的日子。”
曹小月被你说得怔了怔,只觉胸口一跳,郁结消散的同时,又有一股热血在隐隐鼓胀翻涌,欲要破茧而出。
你轻轻一笑,话锋又转:“你们说玉泽可怜,可每个人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也都是自己决定的,世间并非没有身世凄苦、却还怀有一颗良善之心的人——即使霜与霜互相抵抗,也能破冰而出。”
“嗯!说得对!”曹小月站起身,紧握双拳,眸中有冉冉升起的光亮,“我要努力成为大将军,惩奸除恶,保山河无恙。”
听罢一席话,白蕊儿亦有所思,欣慰展颜:“好啦,别坐在这里聊天吹风了,花同砚一路舟车劳顿,定是很累了,先让她好好休息吧。”
“说的是哦,”曹小月拍拍脑门,懊恼自己的粗心,“你快回庭兰舍躺着去,我和蕊儿到茶点室拿些点心!等有空了,你再同我好好讲这次的冒险、怎么识破敌人的阴谋诡计的!”
“好,谢谢你们。”
你感动地道谢,笑意柔暖,目送两人手拉着手离开。
等人没了踪影,剩下的季元启才上前一步:“我送你回庭兰舍。”
你看了看他,没有拒绝。
【183.】
几天没见,现下独处,走在清幽的小径,风浅浅,空气里的花香也浅浅,竟让少年局促得放不开。
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,甚至在昨天还提前打了个腹稿,对着镜子排练见到你时要说的话,但此时此刻在你身边,肩并着肩,忽然就笨嘴拙舌了起来,只觉得……
——能看见你平安归来,实在太好了。
“东西交给昭阳公主了吗?”
乱七八糟地发着呆,冷不丁听到你说话,季元启反应不及:“什么?”
隔了几秒,大脑恢复运转,弄清你所指为何后,迟疑地道:“……已经送到公主府了。”
“我不懂,你不是要置玉泽于死地吗?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帮他?”
临行前,你让季家匿名整理曾经熙王案的疑点纰漏,与收集到的玉泽谋反的证据一起交由宣照。
数罪并罚,玉泽绝不可能轻易翻案,就算上面的人愿意重审熙王案,也如他前面所言,抵消不了犯下的过错,逃不开刑罚,根本毫无意义。
……是怜悯吗?
瞧着你未有波澜的面容,季元启果断否认这个猜测。
你挑了挑眉,反问他:“我何时说要置玉泽于死地了,他落到这种结局,不是他自己作死吗?”
季元启:“……”
好有道理,他无法反驳。
“那你……”
“云中郡主,问心无愧。”
季元启怔怔。
你踩过路上的碎石子,风轻云净:“何况定夺他命运的人不是我,我只负责把东西送过去,昭阳公主怎么处理、玉泽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。”
顿了半晌,你瞥过天际:“……也当还了儿时的情谊吧。”
季元启眨了眨眼,旋即一脸震惊:“你、和玉泽从前认识?”
“嗯,我认出他是我小时候结识的世子哥哥,以前有过交情。”你坦然解释,却不太愿意和旁人多说。
生怕被问个没完没了,思索着转移话题,却听见对方含着酸,怪腔怪调地道:“都第几个了,你小时候人缘可真好啊。”
“……”
你无语:这是该关注的重点吗?
不过也没紧揪着你和玉泽的过去不放。
于是继续向前走。
身侧的人脚步轻快,沿途扯了几根草叶,放在手里编编织织。
你望着仿若无事的少年,忽喊住他:“季元启。”
“嗯?”
“季家不是谁也不想偏帮么?你帮了我,不后悔?”
季元启身形一定,沉寂在原处。
转过头,又是一张毫无异样的灿烂笑脸,顺手把编好的草蚂蚱给你:“我不是说了,你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,朋友之间,扯那些条条框框的作甚。”
“再说,”他委屈地对了对手指,“你不找我帮忙,小爷我才难过呢。”
你被他孩子气的话和动作惹得莞尔,伸手接过草蚂蚱。
过了几秒,笑意慢慢隐没:“那作为朋友,我提醒你一句。”
你陡然严肃,季元启蹙了蹙眉,也正色起来。
“这一次的清剿行动,凌首辅也参与了——是以辅佐昭阳公主的身份参与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首辅一派向大公主投诚了?”
“未必是投诚,”你把玩着草蚂蚱,“但长久以来三足鼎立的局面恐怕要就此打破了,从今往后,只剩大公主和宸王两两争锋。”
“夺位之争势必会趋于白热化,凡入朝堂的世家也会加快站队的速度,到那时,季家再想明哲保身就困难了。”
“历史上想要皇位的人,若朝中的权臣不能为自己所用,为避免他们成为对手的筹码,最好的办法便是除掉——当然,这是最坏的结果,只是建议季家提前做好准备。”
季元启听完你说的每一个字,不言不语。
你不急,给他斟酌思考的时间。
下一刻,却始料不及地对上他注视的目光:
“……谢谢你,还把我当朋友。”
一双眼睛仿佛易碎的琉璃——分明在笑,却又像那日一般,要哭出来似的。
你怔忡,不等你看清那一闪即逝的是什么,季元启就收拾好了情绪,半开玩笑地逗问:“不妨猜猜看,季家的打算?”
他一改往日对权斗的嗤之以鼻,已然学会心平气和看待这些事情了。
“我不关心季家的立场,”你敛眸,慢条斯理地道,“反而我想问问上一世季家少主的所作所为……是不是代表你站队了宸王?”
话音刚落,方才的嬉皮笑脸一下就垮了,意识到你在翻旧账,季元启赶忙撇清关系:“才没有呢!上一世和这一世、我都从来没想和宸王一派扯上关系。”
“且不提宣望钧有没有对他的兄长徇私枉法过,而且、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”了半天,他越来越吞吞吐吐,两颊也染上了别扭的红。
你好奇了:“而且什么?”
“而且……小爷我干嘛要帮自己的情敌啊。”
“……”
即便声音细若蚊蚋,还是被你耳尖得听见了。
……你非常微妙地盯着他。
“唉,年纪轻轻,就长恋爱脑了。”
季元启:“……”
【TBC.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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