棉花糖拌酱油

主吃BG,佛系老咸鱼一枚【近期较忙,缘更模式】

《花家郡主重生后只想躺平》【非典型乙女向】(60)

上一部分指路合集_(:з」∠)_郡主开始一个个收网啦,玉泽依然走私设



【174.】

 

宣京与寒江的交界处乃两方通商的必经之道,虽不及国度繁荣,但阡陌往来交互,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。

 

可惜世道纷乱,这里越来越不景气,逐渐成了一座枯城,只剩路边老旧的驿站被刻上风霜的痕迹,单调地堆筑在一片泥泞里。

 

大雨瓢泼,几日不曾停歇,连空气都透着股明显的雨腥味,乌云低得仿佛要压住地面。


唯有一男子不紧不慢地行走在暮秋的灰白,撑着一柄褪了色的油纸伞,似要与荒颓的景色融为一体。

 

直到小径深处,才在一间茶棚前停下,视线投向身着红色披风的少女,黯淡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鲜明。


面前摆了张四角石桌,上面棋分黑白。

 

“是你。”

 

玉泽伸手缓缓除了自己的面罩,语气既意外也不意外,瞳中雾气缭绕,犹如这雨。

 

“昔日明雍,玉先生曾为我设下一局棋,”等候已久的你微微抬头,从容不惊地露出笑,作出邀请的姿势,“如今学生也有一局棋,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与我对弈?”

 

玉泽顺着话朝台面的棋局望去,又转向你,笑道:“好啊。”

 

他撩开衣摆坐下,从棋罐捻起一枚黑子,声音很轻,听起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:“乖徒真是厉害,拉拢到同文行会长,还让宸王偏帮向你。”

 

你托着腮,跟着执起白子:“彼此彼此。”

 

“玉先生不也为了自己的大业利用我兄长,把花家拖下水……”你顿了顿,落下棋子,“您曾经对我说过,可以把你当成花家的人。”

 

“果然是骗人的。”

 

闻言,玉泽的眼神闪了闪,笑容却未变:“在这世道,真真假假,本就寻常。”

 

你莞尔:“也是。”

 

天际沉沉,雨点敲在叶子上打歪了叶子,合着落子声,回荡于空旷的郊林,滴答、滴答。

 

好像也敲打在了谁的心上。

 

一段沉默后,忽然的,你叙起旧事来:“记得小的时候,最喜欢和世子哥哥去宣京的老街玩,巷子口有位老奶奶,她专门卖雪花酪,远近闻名。”

 

“但每日只售五十碗,出摊的时间也不定,生意火爆,我们每回去都卖完了。”

 

“千辛万苦,终于有一日运气好赶上了,也只剩最后一碗。”

 

说到这你停顿了下,玉泽举棋的动作也不由一慢,大抵受到回忆的影响,神情有了些松动。

 

须臾,口中接上你的话:“……雪花酪只够一个人的份量,有个小丫头非要一碗分着吃,结果谁都想让着对方,不舍得吃太快。”

 

“末了冰全化了,成了一碗蜂蜜牛乳汤,甜得发腻,难以下咽,又觉得浪费不甘心,硬生生捏着鼻子吃完了它,回去后两人都闹起肚子。”

 

这也许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丢脸时刻了,而今谈论起来,却发自内心地轻笑了下,脸上有少见的快乐情绪。

 

你也笑了笑,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光景里。

 

但很快的,笑意被憾然取代:“后来那位老奶奶离开了,再没好好享受到同样味道的雪花酪。”

 

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……有的人、有些事注定会留下遗憾吧。”

 

你盯着他,道:“世子哥哥。”

 

经历两世,玉泽重新听到久违的称呼,看向你的一眼中有惊讶和几不可察的矛盾感,心头一悸,如同从腐烂的躯壳挖出块鲜活的肉。

 

“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南塘的荷花,”你娓娓道来,和小时候一般牵挂他的语气,“夏天水涨,乘一叶小舟游湖,用荷叶当凉伞,也可以折几只莲蓬,交给微霜做一道莲子羹,她做的莲子羹最好吃,不清苦也不过分甜,我从小就喜欢,我想……世子哥哥也会喜欢。”

 

你目光几分悲伤:“复仇虽重要,可也要为未来打算。”

 

玉泽怔住,接着便笑了:“原来在你眼里……我还是个有未来的人。”

 

“玉先生足智多谋,武功高强,又还年轻,怎么会没有未来呢。”

 

“宣师兄一直记挂他的兄长,我也从没有忘记过儿时,”你柔声,认真而慢慢地道,“这世上,依然有家人和朋友等着你。”


”……可不可以,停手?“

 

雨声轰然,棋局上的交锋一瞬休止。

 

交谈间,白子与黑子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,皆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,只待哪边先发制人,斩下对手。

 

隔着一张石桌的距离,玉泽不作声地看着你,一双眼睛在刹那叫人感觉到了许多。

 

恍惚重叠起从前每一次的相会,男孩从远方走来,走到稍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彼此的地方。

 

可仔细瞧去,实际空无一物,什么也没有、什么也不剩。

 

蓦地,“啪嗒”一声,落子的声音断开温情。

 

你低头,瞥向被撕开的缺口——分神的时候,黑子吃掉了关键的白子,瓦解所有防守,兵临城下。

 

“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的。”

 

玉泽捻着棋子,眸中清晰冷漠,亦有稍纵即逝的惋惜。

 

——少年时代的美好已经不是他的了,从前的小世子也成了心里躺着的尸体。

 

决意踏上一条不归路,后面的便是必须要舍弃的、带不走的东西。

 

自然也包括——


你。

 

电光石火,四周高低地势的盲区背后,手持刀剑的士兵一拥而上,衣着打扮皆透露出他们是玉泽手下的人,迅速将茶棚团团围住。

 

你一凝,刚站起,一把刀就架了过来,不得不收住脚步。

 

杀气弥漫,你面容一沉:“看来玉先生不肯收手了。”

 

玉泽以对待猎物的姿态俯下身,替你拂开粘着汗贴在额头的一缕头发:“你为了对付我,选择与宣照合作,让文司宥在物资上动手脚,派人到寒江给我添麻烦……”

 

“又大费周章在这里拖延时间,是在等宣照的兵马吗?可惜,那些人早早就被处理干净了,你等不到你的昭阳公主殿下了。”

 

他语调不急不缓,表情也不算生气,对视时,里面有更为复杂的情愫:“对比前世,你的进步的确很大,也改变了很多……偶尔,我也看不透你了。”


“但你永远斗不过我的。”

 

“玉先生果然恢复记忆了。”

 

——却还一意孤行,选了这条路。

 

好笑的是,上一世的自己竟把他当作过可信的人,相信他心系花家。

 

你望着他好一会,在众目睽睽下兀自发出一声笑,整个人放松平静了下来。

 

平静得反常。

 

玉泽皱眉,出于洞悉危险的本能,感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
 

紧接着,就见你反手落下一子:“然而先生可听过一句话?”

 

“置死地,而后生。”

 

局势顷刻逆转,原本优势大好的黑子成了釜底游鱼,同时一道白光划过,身后的小兵被你狠狠惯到地上,匕首插进腹部,惨叫中,另一队人马声势浩大地杀了出来,训练有素的官兵把乱党逼到角落控制住,打了个措手不及,又命令弓箭手架在高地,布下天罗地网,箭矢直指玉泽。

 

为首的紫衣男子从马上翻下,冷冷宣判:“罪臣熙王之子宣望舒意图谋反,将这群人押回大理寺,严加审问。”

 

凌晏如走到你身旁,与你同仇敌忾的模样,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。

 

何况玉泽。

 

他扫向你们,嘴角没了一贯懒散随意的微笑,表情冰冷得骇人。

 

平日无论面对何种境地,哪怕性命攸关,他都是一副懒懒笑着的样子。

 

此刻却不知是在愤怒自己的大意,还是因为,自以为能够信任的两个人居然联手设计了他。

 

但这种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,你早就体会过无数次了。

 

“玉先生处理掉的人不过是我特意作假的幌子,真正与我合作的是首辅大人。”

 

你踱步走到玉泽面前,凌晏如担忧你的安危,指使下属小心跟着。

 

“大公主殿下和她的天枢军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宣京,现在,应该接到我的密函,把潜伏暗中的其他乱党都处理掉了吧。”

 

猎物与猎手调换,轮到你居高临下地俯视他,用沾血的匕首挑起他的下巴:“您以为我不清楚在寒江搞出这么大动静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,是为了声东击西,宣京才是最终目标么?”

 

玉泽在冰凉的刀锋下被迫仰起头,眼底流动着和从前都不一样的情绪,也终于将你放到平等的位置上看待。

 

“呵,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乖徒算计呢,”他故作懊恼地叹气,“唉,该查查黄历的,是不是今天不宜出门。”

 

“无妨,反正您一定会来的。”

 

“哦?”他颇有兴趣地抬眉。

 

你露出一抹浅笑,刻意地道:“毕竟熙王世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败坏他父亲的名声的,不是吗?”

 

话音刚落,手腕被用力扼住,绕在身边的气息一冷,腾起不寒而栗。

 

“玉泽,休要伤人!”见此变故,凌晏如厉声喝道,示意弓箭手进入戒备。

 

而你丝毫不慌乱,淡然直视抓住你的人和被打落的匕首。

 

风雨晦暗,吹开那身黑色的斗篷,阴影在玉泽的脸上晃过,莫测难辨。

 

两方对峙,谁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 

僵持胶着许久,直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他突然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:“所以,你在棋局上同我说的话也全是假的,只为了放松我的警惕?”

 

你愣了下,没料到都这个地步了,他关注的重点却在那些细枝末节上。

 

但你也回答了他,有些讽刺:“不然呢?玉先生骗了我这么多次,难不成还天真地觉得,旁人一定要同你说真话?”

 

“从你算计我入局的一刻,我们之间就没有情分可言了。”

 

玉泽寂寂凝视着你。

 

有什么烧成了一团灰,轻轻一吹,散掉了。

 

片晌,他笑了几声,松开手,任由大理寺的人押住,底下的人见首领不再反抗,也停止了挣扎。

 

棋手已变,胜负分晓。


你拿出那副狐纹面具,慢慢悠悠地戴回到他的脸上:“为了花家的安全,我能拉下前任家主,一个处心积虑的儿时同伴又算得了什么?不仅今天说的话是假的,中秋夜也是,我斗不过,那就等你坐实造反的罪名,加上朝廷和大景律法,还斗不过么?”

 

“玉泽,一开始我就说了……”

 

弯低腰凑近,你贴在他耳边,极轻极轻地道:


“这一次设局的人,是我。”


【TBC.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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