棉花糖拌酱油

主吃BG,佛系老咸鱼一枚【近期较忙,缘更模式】

《花家郡主重生后只想躺平》【非典型乙女向】(61)

上一部分指路合集_(:з」∠)_玉泽部分结束啦,下一章开始凌晏如~


【175.】

 

淅淅沥沥的雨停了,点点天光破云而出,驱赶掉湿冷,地面慢慢干燥温暖。

 

物资运进了城,凌晏如派步夜监督水灾后的重建工作,条理分明地进行着,预估一月左右,寒江就能恢复正常的运作。

 

房屋有损、家境困难的百姓在长街排队领取粮食和分发下的银两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感恩和充满希望的笑,这劫后新生的景象,让你心中落下片刻安宁。

 

同一日,宣照传信相告宣京的风波已平定,只是她信不过凌晏如,要求将玉泽转交到公主府关押,由她亲自审理。

 

而凌晏如出乎意料地答应了。

 

你听闻此消息,便不在城中多逗留了,启程前往大理寺。

 

怎想到了地方,先遇到了一位熟人——宣望钧。

 

对方是单独来的,楚禺也没有跟在身边,看得出此行仓促非常,至于其中缘由倒不难猜,无非为了他的哥哥。

 

不过宸王殿下是来送行还是来捞人的,就不大好说了。

 

步伐略略一定,又若无其事地上前。

 

从牢狱方向走来的宣望钧迎头撞上你,疲倦泛白的面容怔忡了下,相顾无言。

 

虽说你们之间日常交流也不多,但沦落到没话可讲的地步竟是头一次。

 

死一般的寂静里,平地起了阵风,宣望钧察觉到气温降低,抬手将你的披风系紧,也主动开了口:“天凉了,师妹小心受寒。”

 

你拢起衣襟,用很平常的语气问他:“宣望钧,我亲手把你哥哥送入大牢,不怨么。”

 

这是你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,生疏淡漠。

 

低头帮你整理披风的少年顿住,金色的眸子向上望来,却顾左右而言他:“你不想站在我或凌首辅这边,可皇姐也并非良选,你这次选择了她,等同于将自己卷入夺位之争,往后恐怕艰难。”

 

“我与昭阳公主的合作只是交易,与立场无关,我帮她解决玉泽,铲除熙王余党,她保花家无虞,让花家的后半生再不会被朝堂权斗殃及。”

 

你笑了笑:“宸王殿下不必多虑,你的皇姐要比你们都守信用,和她合作,我很放心。”

 

宣望钧苦笑,一些自欺欺人的假象终于在这一刻被粉碎,隔着前世的他与你到底是回不去了,过往的场景浮现脑海,微微刺痛:“那日在书院,荷塘边讲的话……是为了试探我对熙王一派的态度吧。”

 

“……如果最后我帮了玉泽,你会像对付他一样,对付我吗?”

 

望进这双孤单的眼睛,你沉默了一瞬,没有否认:“我会。”

 

宣望钧明白了,睫毛低垂,敛去眼底暗下的光。

 

过了一会,他轻道,解你所虑:“今日我来,仅仅有几句话和他说,没有做多余的事。”

 

“是么,”你有所思,也不打听他们兄弟具体说了什么,“我很庆幸,不用与宸王为敌。”

 

不自觉地错开视线,挪移向道边一根光秃秃的树桩。

 

零碎的阳光洒在上面,照出错落深刻的纹路。

 

对于这里的记忆尚停留在上一世初春,你满怀期待地来找自己的西席先生,可久别相逢的喜悦似乎只是你一个人的自作多情。

 

男子坐在高高的步辇上,离得你很远。 

 

“师妹。”

 

良久,飘远的思绪被这一声唤了回来,少年朝你走近,光影把他的轮廓渲染得温柔。

 

下一秒,掌心感受到一片极具质感的凉——象征宸王府的玉佩出现在了手中。

 

你一愣:“你……”

 

“可不可以有一日……我也能成为师妹心中的可信之人。”

 

宣望钧认真地道,一字一句,珍重万分。

 

你看着他,双唇微启又合上,刹那间涌上无数情绪。

 

但也只有那么一刹那,便消逝无踪。

 

“……师兄待我的好,我都记得的,可这玉佩太贵重,我不能拿。”

 

你避过身,是忠告,也是一种警醒:“你我身份的差别、所追求的东西,都摆明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

 

宣望钧唇边一紧,溢出复杂与失意:“你愿意和皇姐化敌为友,对我……却始终不肯给一个机会么。”

 

……他仅仅想当你能够信任依靠的人而已。


“花家只想安于现状,以目前局势来看,一个落魄的世家,就算做宸王的普通朋友也是不够格的。”

 

静了静,思忖了瞬,你觉有些事情该敞开说清楚了。

 

“师兄若要争做那颗北辰星,身边的人就不能只作锦上添花,一定要像楚家那般能够帮上忙的。”

 

你把玉佩推了回去,淡淡道:“所以,不要再浪费精力在我的身上了。”

 

“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
 

风起,风止。

 

转身擦肩时,你听见了玉碎。

 

【176.】

 

风波诡谲中,也曾安心于那道清澈安静的目光,因他细微的关怀感动。

 

在少年人的年纪,即便不是出于男女之情,你对宣望钧也是有过好感的。

 

然而重历一世,很多看得通透了。

 

宣望钧其人——大景最年轻的亲王,不缺谋略手段,舍得付出代价。

 

但作为棋局关键的三方势力之一,决策前总是缠缠绵绵留有一丝心软和天真,总想寻求一个对各方都圆满的结果。

 

他最大的问题便在于——想保全很多人,又没有能力去保全。

 

例如宣望舒,例如你。

 

十七岁尚未完全成熟的宣望钧会是一位好师兄,却成不了一位好的储君,更没有能力胜任未来的掌权者。

 

你们的关系也是如此。

 

无论对你有几分情深,心向何方,再怎么努力坚持,恪守初心,终究身不由己,终究,要进入残酷的权斗厮杀。

 

逐渐的,他对权力的渴望会胜过其他一切,成为曾经最不愿成为的那类人。

 

与人品好坏无关,与本人的意愿也无关,身在其位,注定罢了。

 

无论过程如何,哪怕这一世有所变化,你们的陌路都是必然。

 

于是也就——

 

没有这个必要了。

 

【177.】

 

迈过门槛,穿过牢狱的通道,守在外头的差拨大约被凌晏如关照过,见是你,自动让开条路。

 

关押重刑犯的房间是单独的,建在地底下的位置,派了重兵把守,环境冷如冰窖,四周没有窗,也不给点蜡烛。

 

除却两边的火把,一点光亮也没有,阴森压抑,和笼子无甚区别。

 

条件之苛刻,里面的人倒不嫌弃,闲靠于墙壁,身上有受刑后的血迹。

 

你站在牢房外与之四目相对。

 

师生一场,你特意来送送你的先生。

 

玉泽抬了抬眼皮,冲你弯起眉眼:“我落到这般境地,乖徒满意了?”

 

“满意么……”

 

你扫过他手脚上的镣铐,胸前被鞭子划破的伤口,欣赏了番他的狼狈凄惨,觉得这个说法不准确:“应该说是痛快才对。”

 

“从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,如今换了位置,算计利用我的人成了砧板上的鱼肉,很痛快。”

 

玉泽呵了声,有些累了地闭了闭眼:“也是,你从小就恩怨分明,最讨厌别人骗你了。”

 

静谧了须臾,他忽然扯了个浑不相干的话题:“花忱自毁容貌,从军去了,就像你给他安排的路。”

 

“就是不知道,他会不会如你所言,战死沙场。”

 

你沉默了会,连问花忱贸然从军的理由都懒得,没多余感情地回答:“他若为国捐躯,也算做了件好事,我会记得给他烧纸钱的。”

 

玉泽眨了眨眼,仿佛被你的话逗乐了,也仿佛自嘲他们二人咎由自取,笑了好几声。

 

接着,嘴角的弧度淡下:“其实书阁的那一次……”

 

并不是太久远的经历,他却努力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:“你闯进来的那一次,我真的差点要杀掉你的。”

 

“是么,”你波澜不惊,“那为什么没有动手?”

 

“是啊……为什么呢……为什么。”

 

玉泽喃喃,梦呓般地自言自语,自己也困惑得弄不明白。

 

你不在意地低下头,摩挲袖口:“我同样给过玉先生许多次机会。”

 

“从始至终,不是你手下留情放过我,而是我几度放过了你。”

 

你一些惋惜和讽刺,从袖中抽出他与罗宛往来的书信:“熙王虽好战,在世时也算忠君爱民,他的后人倒犯下通敌之罪了。”

 

“这些罪证会送到昭阳公主手中,明日午时,您也会被押送到公主府,能不能活下来,就看您的造化了。”

 

玉泽懒懒倦倦吐出一口气,分毫没有紧张感,反问道:“你认为,凭大理寺和公主府能困得住我?”

 

“玉先生有通天的本领,我自是阻拦不住的。”

 

你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,靠近了点:“不过,你是要当个连累已故父母、败坏熙王府名声、人人唾弃的逃犯,还是重新做人,堂堂正正替熙王平冤呢?”

 

闻言,玉泽肩膀微微紧绷,无声与你对视。

 

过了很久,面对面的,毫无预兆地说出一句:“……很多话,也不全是骗你的。”

 

最初想护你周全、年少慕艾、约定承诺……都不作假。

 

但后来的算计和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。

 

再去解释、阐明苦衷理由之类的……连他本人都会感到可笑恶心至极。

 

燃烧的火把通明刺眼,跳跃的火光在脚边分割出一条线。

 

一半黑暗,一半光明。

 

你就在这条明暗线后冷漠地望着他。

 

月下与你拉钩,约好去南塘看荷花的世子哥哥——那个风清月朗的小少年彻底地死了。

 

一并裹挟着残存的微薄念想,将永远地消失在你的人生中。

 

“身负血债,可不是所有人都亏欠你,没道理把怨恨发泄在比你弱小的、无辜的人身上。”

 

“至少我对你——玉泽,我不曾对不起你什么吧?”

 

沉重的钟声响起,探视的时间结束,这是你最后的话了。

 

“宣望舒,好自为之。”

 

踱步踏出狱外的一刻,蓦地,背后传来玉泽的声音:“抱歉。”

 

你回头,离得有些远了,辨认不太清他的表情。

 

他远远注视着你,只又重复了一遍:

 

“抱歉。”

 

走向出口前,你短暂停留了下。


没有再回头了。


【TBC.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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